“我见过很多学生,你是其中。”安浦年靠着椅背,双腿交叠,语气懒散。
“最有天分的。”
易应礼笑了。他笑安浦年的姿态。“你以为你是我老师?这学校里,谁当你是老师?”
安浦年按灭了烟。
“我没有师德,理应如此。”
“你呢。”安浦年狎昵地点了点易应礼赤裸着的胸膛。
“你是好同学,前程一片光明。”
“安老师挺敬心敬业,和学生开房给学生开课。”
付沉吐得都要把肝咳出来。太恶心了。世界上怎么有安浦年那么恶心人的败类。付沉吐得心肝脾胃肺没一个不疼的。
付沉打架越发狠了。
有一天,竟然因为学校里的蘑菇不合他的心意,把捡蘑菇的学长揍了。
“你除了打架,就是疯玩。付家六个继承人,就你一个不思上进。付沉,你到底在干什么?”付言朗躲不过去了。付沉变本加厉。不仅伤着自己,还扰乱学校秩序。付言朗有时候都不想在同学面前承认这是他屡屡炫耀在人前的弟弟。
长相倒是如付言朗所说,但这做派嘛。混世祖都没他混,惹祸精都没他能翻天。性子不安分到人嫌狗厌。
“你能干什么?你付沉今天理直气壮地告诉我你有什么活命的本事。你离了付家什么也不会。你一个快成年的男人,你将来靠什么安身立命?”付言朗的话掷地铿锵。
付沉盯着付言朗的眼神。
“我他妈不稀罕付家的钱。老子不要继承权。”
付言朗也是被气得狠了,口不择言:“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败家富二代不要继承权?我话放在这里,你付沉靠着联姻都活不下去,因为根本就没有世家看上你这种纨绔子弟!”
付沉不怒反笑:“我纨绔,你一个蠢货说我败家富二代?老子活得差不劳你操心!倒是你付言朗,一个要当警察的脑子都没有,张口闭口继承权,结婚。警校是没人了招你这种蠢货?”两人是兄弟,话说出口都往对方心口上捅刀子。
付言朗一拳头就过来了。两人在山坡上滚来滚去。校领导来了一堆,两个人被分开的时候付沉吐出一口血沫。
“老子看不起你。”付沉放着狠话。
付言朗眼睛血红。
“都是祖宗。一个交换生项目搞出这么多事来。我处理不了这个。我得让付董看看他们的好儿子们。”老校长以前是当过兵的,说话根本不给两人留脸。也不怕以前是他学生的付柏。
付沉被强制遣送回原学校。付柏不在国内此事再歇。付沉去了山上一趟,一点心没散,身上伤多了不少。
安浦年走进门来,付沉慌里慌张地藏了什么在枕头底下。安浦年走过去把东西扒出来。安浦年手里翻着一本破破烂烂的高中语文。
付沉哑着嗓子:“滚出去。”
“你想学习。”安浦年笑。
付沉垂着头不说话,拳头攥得死紧。安浦年把书顶到他头上。“不学无术,还要费墨水?”
安浦年捏了捏付沉的手,拿出付沉手里浸着汗的钢笔。
“安,安老师。”
安浦年动作一滞。
“你教教我。”付沉语气僵硬。
安浦年看着付沉红到耳根的脖子。
“想学是可以。”安浦年把书展到付沉面前,从后面压上付沉。“这个字念什么?”
付沉闷哼一声,看着纸页上的文言文。眼前模糊,付沉努力看着眼前的字。
安浦年抓上他的手,指向那一个方块字。
“婊子。”
付沉把自己缩在浴室里。
门外安浦年第三次敲门。
“宝宝,老师错了。”
“老师教你认字。”安浦年暗觉好笑。不过一个玩笑,付沉就像疯了似的,又叫又踢。难不成他还真想念书。
浴室模糊了付沉那张桀骜倔强的脸,他发出一阵一阵呜咽声。没有眼泪,眼睛却红肿得厉害,那双凌厉的眼睛布满血丝。健气的皮肤上是大片的青紫和淤红。
水声被开到最大。
付沉出来的时候整张脸糟糕得不成样子。付沉生得白,安浦年乍一抬眼,哑然一瞬。
安浦年敲了几下门后就放弃了。付沉爬上床的时候他手里还端着一杯肉桂咖啡。
安浦年把剥好的桂圆塞进付沉嘴里。付沉想吐。安浦年捂住他的嘴:“宝宝,尝尝,是甜的。”
付沉看着安浦年温柔的眉眼,忽得挣扎起来,他用力摆脱安浦年的钳制,一边钳制还一边发出阵阵低吼。安浦年抱着他:“宝宝不怕,不怕。”
安浦年轻声安抚着濒临崩溃的付沉。付沉只感觉眼前一片虚空,他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付沉看到周围是一个个密不可分的金色牢笼,付沉怎么跑也跑不出去。付沉又看到怪物,他不懂往哪里藏,付沉呲牙咧嘴地威胁着环伺四面的怪兽。付沉好累,他实在太累了,付沉沉沉地合上眼皮,又不安地挣扎。
渐渐的,渐渐的。低吼声弱了下来,安浦年听到一声呜咽。怀里的挣扎也逐渐止歇。安浦年抱紧怀里颤抖的身躯。怜惜地亲吻着他的头发。
“宝宝,我的宝宝。”
付沉迷迷糊糊睡着了。安浦年被他闹了两个小时,睡着已经是后半夜了。安浦年妥贴地给付沉盖上被子。
他从背过身去的付沉身后揽住他的腰,把付沉整个人抱在怀里。
放了一夜的肉桂咖啡上飘了两粒拨好的桂圆。圆滚滚白花花的。冷掉的苦涩里伸出舌尖。是甜的。
付沉感觉眼皮上凉凉的,他伸手去摸。
“昨天折腾肿了,别碰。这样你能舒服点。”
付沉试着张了张嘴,嗓子发不出声音。
“宝宝。”付沉感觉自己唇角被什么凉凉的东西轻轻一碰。付沉无意识舔了舔唇。付沉苦得皱眉。
“老师跟你玩呢,不是认真的。”安浦年话语轻柔,他的额头抵在付沉额间。付沉意识恍然清醒了点。他在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揉了揉着付沉疼得快要炸裂的太阳穴。把人扶起来。
“张嘴吃药。”
一口一口地喝进去,又是一粒桂圆。付沉咳嗽了几声。
清雅低沉的声音响起,付沉听到了昨天他指的那篇文言文。安浦年一字一句地念,把人揽在怀里,玉石一般好听的声音落在付沉的耳朵里。一个字,又一个字。
付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疼了,他的手缓缓环上安浦年的腰。
“宝宝,原谅老师了吗?”安浦年咬了咬付沉的耳朵。
付沉没说话。
安浦年炒着菜,已然大好的付沉在外面沙发上沉默地发着呆。这两天安浦年对他不可谓是不好,几乎是衣不解带地哄着他。不逼他做不想做的事,还用温柔的嗓音每天念书给付沉听。付沉舔了舔干裂的嘴角,垂着眼。眸子里酝出一缕涩意。
付沉莫名地捂着胸口干呕。
“合不合你的口味?”
清炒的木耳山药。安浦年眉眼笑笑的,却难掩疲惫,他静静地给付沉夹了一根菜。
付沉把头靠在安浦年肩上:“难受。”
“嗯。”安浦年低低应了一声。
“想吐了?”安浦年也没发火,语气轻柔地说。“胃还难受?”
付沉抱着安浦年,身子一抖一抖的。
安浦年叹息一声。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