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心还有一种不真切感,他茫然地刷了牙、洗了脸,又站在镜子面前呆呆地看了自己一会儿。
他想,怪不得段秩对这个世界这么漠然,这般强制进行的剧情带来的无力感,真的让人好绝望。
等等——段秩?!
周归心缓缓睁大了眼睛,八年后了,段秩就要回来了?也就是说,他其实就跟段秩分别了三天?
周归心:“……”
想起段秩带他去种花的各种操作,顿时有一种雷电大雨点小的无语感。
周归心心情复杂地从洗漱间里走出来,随便找了身休闲服穿着。事发突然,他脑中一片乱,怎么突然就八年后了?既然剧情强制进行了,那他的大臣们还会对他一如既往的好吗?他不会变成剧情里那个万人嫌的假少爷了吧?
周归心思绪纷乱,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门。他感觉外面的人都是薛定谔的猫,他手里的门把手就是箱子的门。周归心攥了攥拳,几番握上又松开,踟蹰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打开了一条门缝。
别墅里安安静静,可是现在是早晨七点,平日里早已经吵得热火朝天了。周归心一颗心都沉了下去,他缓缓拉开房门,拖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像是他沉重的心跳声。
苏家的别墅也没有什么大变化,装潢摆饰都是一如既往,甚至灯光都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几个熟悉的人影,他们围坐成一团,一句话也没有说,气氛凝重得好似要凝出墨来。
周归心一下子就不敢下去了,他站在楼梯中间,迟疑着看着他们,从这些人影中,他依稀可以分辨出来是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太尉、太傅、左相、右相还有福公公。
倏地,周归心看见福公公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周归心猛地抓紧了楼梯的把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福公公惊呼了一声,连忙跑了过来,“怎么站在哪儿不下来,今日又降温了,皇上穿得是不是太少了?”
周归心吊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他松了松手,原本似乎冰冷一片的心都回了温,他滚了滚喉结,艰涩道:“福公公。”
“哎!”似乎是看他状态不对,福公公脸色都变了不少,惊慌地看着他,“皇上脸色怎得如此之差,可否是着凉了?”
他这一问,原本在客厅坐着的人也像是回过了神似的,纷纷涌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喊着:“皇上!”
周归心摆了摆手,只是道:“朕没事。朕就是有点饿了。”
“陈御厨马上就备好早膳了,”福公公道,“皇上当真没事吗?要不要传太医看一下?”怎么脸色这么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倒是太傅有几分准确的猜想,他缓步走上前,问周归心:“皇上可是惊吓到了?”
周归心一一看过他们,他们不同之前还没有成年的周归心,这些人穿来的时候就是三四十岁、五六十岁,眼下老态已显,生出了好多皱纹,好在身体还健康强健。
“朕从未见过你们年老八岁的模样。”周归心眨了眨眼睛,放下心的缘故,他带了几分笑意。
“臣也是第一次见皇上及冠后的样子。”太傅微微一笑,他穿来时本就三十左右,眼下依旧容光焕发,一举一动皆是风度翩翩,是会令好多人心动的温柔多金大叔型。
周归心看向他,喊了一声:“太傅。”
太傅方才看到周归心的一瞬间也有些失语了,他饱读诗书,方才竟不知该如何形容周归心。大周皇室向来出美人,周归心十几岁的时候就被人说过会是有史以来大周最美丽的帝王,当时太傅还觉得那句话有失偏颇,皇上确实美人底子确实好,但是五官都十分柔和,看起来天真无邪得紧,加上整个人爱撒娇,还是可爱占多一些。
现在想来,是他看走了眼。他们皇上,美得又娇又危险,像是五月正值花期、理所当然地开得最艳的玫瑰花。
周归心瞥过来的一眼,万物都该俯首称臣。
周归心本还想听太傅夸夸自己呢,结果太傅说了那一句话就没了下文,他失望地垂了垂眼,若是段秩在这里,肯定会夸他夸好久的。
太傅回过神来,就看见周归心灰扑扑的样子,他毕竟为他臣子多年,微微一想便知道周归心是因为什么难过的,他哭笑不得地上前,道:“臣第一次见皇上长大的模样,过于貌美,一时失了神,所以才御前失仪,还请皇上责罚。”
周归心看了他一眼,眉眼弯了一下:“无妨,还是先下去吧。”老在这里堵着也不是个事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太傅意外地看了眼周归心,总感觉皇上沉稳了许多,按照以往,皇上挨了夸,肯定开心得眼睛都亮了。
不止他这么觉得,太傅和其他人对了一下眼神,发现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事情。
周归心若是知道他们的心中所想肯定会哭笑不得的,他当然开心,只是他听过段秩那堪称级别的彩虹屁,虽然听着让人害羞,但也是实实在在地拉高了他的接受度,太傅他们这种正常的夸奖已经在他心里激不起很高的风浪了。
不过周归心现在心情也颇好,至少,他的大臣们对他还是很好很好的!
周归心下来没多久,早膳就备好了,他坐在桌子前,还没动筷子,苏青竺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