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比起将希望寄托于附加奖励上,他果然还是想抓住现在的机会。
纵使最后他遍寻宇宙、却连地球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但他却并没有什么后悔的情绪。
因为这本就是早有预料的结果。
无数宇宙、无尽光阴,想找到一个不知道半点方位、甚至连它存在于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无法确定的星球,又哪会有那么容易?
然而理解是一回事,当那位王者骤然提及这颗星球时,易水终究还是多看了那蔚蓝色的星球两眼。
等到他再度收回视线时,便又一次对上了克塔斯那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
“你很喜欢它?”
易水听到这话后只是勾起嘴角反问道:“它很美,不是么?”
对此,克塔斯却没有接腔的意思。
他就这么无所谓地瞥了一眼画上的蓝色星球,显然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虽然易水此刻根本不想和旁人多谈有关地球的话题,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直接扯开话题的话反而徒惹人怀疑。
于是他干脆顺势说道:
“其实我在画这颗星球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想到了您。”
“因为这是您的宇宙。”
“由于您的存在,我得以见到那千年光阴凝聚而成的繁华盛景。我也不知道我能为您做些什么,至少我想让您也看一看这份独一无二的美丽。”
最好是在看见这份美丽之后,立即想着在这个宇宙里寻找到它的踪迹。
毕竟如果神力有限的话,身为这个宇宙王者的你,说不定就能找到这颗星球呢?
当然,易水并未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这种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上。
就在他想着逐渐将话题转移到追寻宇宙里的美丽星球、然后借此实现他想让这位王者亲自发现那群异兽踪迹的目的时,站在不远处的克塔斯闻言却轻嗤了一声。
随后这个男人便开口道:
“我过去倒是见过一颗还算顺眼的星球。”
易水闻声抬眼看向了克塔斯。
而此刻这位王者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
只见他就这么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然后用那金色的眼眸注视着易水道:
“然后,它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时殿内光线过于昏暗、而油画上星辰散发的光芒又过于朦胧的缘故。
明明他先前已经确认过克塔斯和封尽的发色、眸色、身高并不相同。
明明刚才克塔斯嗤笑时的声线也与那位灾厄之神有所区别。
但这一刹那,这个仿佛站在光影之间的男人和那位靠在神座上、倦怠地看着灾厄席卷的神明竟莫名有种微妙的相似感。
就连对方那双在光线下显得暗沉许多的金色眼眸都与当时的封尽一样,隐约透着一种既阴鸷又癫狂的意味。
不管怎么看,这一刻的克塔斯都有些危险过头了。
易水见状后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他该不会是最近对那位灾神忌惮过头,以至于都出现错觉、看谁都觉得对方像那家伙了吧?
考虑到这仅仅只是没什么证据的怀疑而已,此时易水暂且压下了心底再度浮起的疑惑,然后将注意力放回了克塔斯之前所言上。
说真的,就克塔斯刚才说的话,他实在是有点没法接。
不然他要怎么说呢?
说“真是不好意思,那你还是别觉得地球顺眼了吧。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它炸掉”吗?
而最后,易水开口说的是:“可惜么?”
再也见不到自己口中的那颗星球,会觉得可惜么?
答案是肯定的。
克塔斯神情莫测地看了易水半响后,似是默认般地收回了视线。
与此同时,他身上那危险得过分的气场也随之收敛了不少。
这个男人就这么撩起眼皮再度看向了油画上那颗蔚蓝色地球,然后喜怒无常般地说道:
“这颗星球看上去姑且还行。”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有点慌了。
此刻易水的心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虽然克塔斯对他画上的星球感兴趣是他一开始就希望的事,但想到对方先前说的星球炸了的话,易水忽然间倒是有点想叹气了。
“画名。”
听到克塔斯的这个问题后,同样似是站在光影之中的易水就这么嗓音低缓地说道:
“画名——《月》。”
“因为月亮于夜色中照耀世间,而您则在宇宙的荒芜长夜里光辉着所有星球。”
克塔斯闻言落在画上的视线微微一顿。
其实早在这幅画被献上来的时候,不仅是这幅画的画名,甚至连这幅画上究竟画了多少颗星球这样的信息都被皇宫里的其他画师一并送到了克塔斯的眼前。
虽然克塔斯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但这幅画的画名他还是知道的。
如今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只是想听听看易水会怎么解释这个画名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最后竟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想到这里,克塔斯倒是想起了关于这幅画的另一则信息来。
于是他直接问道:“这幅画里有多少颗星球?”
而此刻易水的回答是:“九百九十八颗。”
当克塔斯再度垂眼看向他时,易水笑着回视他道:
“毕竟今年是您在位的第九百九十八年。”
“还有两年您就登基千年了。原本我曾想描绘一千颗星球,作为一份微不足道的贺礼于那时献予您。”
“但最后那两颗星球,我却有些无法下笔。”
克塔斯闻言接了一句:“哪两颗?”
“一颗位于北部星域。”
“那里有颗星球据说极为美丽,可惜那片星域陨石太多,而我又连那颗星球的具体位置都不清楚。所以仅凭我自己实在是无法抵达。”
“而另一颗,则是您的家乡。”
“因为比起我来,我想您应该更了解您家乡的美丽之处。”
“或许您可以亲自将它绘在这幅油画上?”
当易水话音落下后,殿内骤然一片静寂。
许久之后,一步步踩着台阶走向王座处的克塔斯终于背着身道:
“我会让人带你去北部星域寻找那颗星球。”
“至于你说的另外一颗星球……你看着画就是了。”
此时此刻,重新坐在王座上的克塔斯神色晦涩地注视着依旧站在油画边的易水。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又将话题扯到了他先前问过的画名上:
“你将这幅画取名为《月》,只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个理由?”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这一刻,易水对着王座上的那位帝王这般回道。
“因为您家乡的那颗星球翻译成当地的语言后,也有着‘月亮’的意思。”
克塔斯最初在问易水有关画名的问题时,就以为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而当他这次追问时确实得到了这个答案以后,他却直觉般地觉得以上两者仍不是易水取这个名字的全部原因。
但他却也没再追问下去。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台阶下方站在光与暗交界处的易水,听他继续说道:
“我在画画方面终究是水平有限,很多星球的美丽我都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