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城门口排起了长龙,皆是等着入城的摊贩或外地来的商人。尽管天气炎热,队伍行进缓慢,但并无抱怨声。皇城脚下,再是嚣张的衙内都不敢轻易放肆,更别说普通人了。
这样的肃穆下,一辆马车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尽管故意往低调了装扮,但马车用的料子好坏,那是一眼便可看出。就连那拉车的两匹马,看上去也格外的神骏。有眼尖的注意到车身檐角下的家徽,倒ch0u了一口气,满眼敬畏的看着守门的士兵开了大门,把这辆马车迎了进去。
马车上,谢娇轻轻抚0着膝盖上正酣睡的小狐狸,眼神复杂。为了进入王城,她必须要利用白苏,本以为会多费些心思,却不料她只是一提,白苏就应了下来。
白苏不知道她已经解除了暗示,还亲昵的抱着她,与她耳鬓厮磨,念叨着:“娇娇想去,那便去就是了,只要别抛下我一人,我什麽都依娇娇的。”
可见当日谢娇绝情的那番话,给他留下了不小的y影。
谢娇心下一叹,却也没什麽解决的好办法。也只当自己还是那个全身心ai着白苏的谢娇,对白苏的求欢和撒娇,全部都接受了。至少这般,能让她快被愧疚压垮的心,好受一些。
本来就做好了准备,等白苏同意,车队立刻就上了路。因为小命捏在谢娇手里,有苏意完全不敢闹什麽么蛾子,只当自己是个隐形人,每日都躲得远远的,故车里,便只有谢娇和白苏两人。一路上的种种自不必多言,总之很快,一行人便到了王城银月城。
下榻的地方自然是南伯侯府。南伯侯早早便接了信,待人一到,便迎了上去。待谢娇和白苏刚下马车,就听见一阵洪亮的笑声,“看来这便是我白苏侄儿和谢娇侄媳吧?我等你们许久了,快快随世叔去厅里歇息,行李自会有仆人送去你们房间。”
来人方脸阔唇,身姿雄健,看着不像狐族,倒像是熊族的人。只是从他做事的圆滑才能看出几分狐族的痕迹来。
他说完,想去拍拍白苏的後背以示亲热,却被躲了过去。他看上去倒不在意,从善如流的收回了手,0了0头,不见半分尴尬,看上去很是爽直,若非早已经暗地里了解过南伯侯是个什麽人,恐怕谢娇都会被他的外表迷惑,对他心生好感。
内心暗暗提高了警惕,谢娇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感动模样。白苏似乎想说什麽,却到底憋着没说,他脸se冷淡的坐在一旁,等谢娇与南伯侯寒暄完,回了房,让身边伺候的人都出去,才压低了嗓子对谢娇说:“那南伯侯不是好人,娇娇你可万万别被骗了。”
“为什麽这麽说?”
谢娇的表情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白苏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毕竟南伯侯表面上滴水不漏,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而白苏在谢娇眼里,又实在是个傻白甜。
而白苏误解了谢娇的意思,以为是不信他的话,他咬了咬唇,眉间有些犹豫,但还是咬咬牙说道:“我看到了。”
“他的灵魂像张牙舞爪的黑se野兽,满怀的恶意b有苏意的更盛!”
既已说了出口,白苏便不再扭捏,他小声对着谢娇解释了起来。原来,自幼时起,白苏便能看透人灵魂的颜se。纯白的灵魂是善意的,黑se的灵魂是丑恶有害的,这两种极少,大部分都是灰不溜秋,偶尔还因yuwang染上些别的颜se。这在白苏看来着实混沌丑陋,久而久之,他便更不乐意同外人打交道了。
白苏说的时候,语气是极为轻松的,就像说今天的天气如何那样,故谢娇并未多想。
只是有件事让谢娇很在意。她自觉自己只是一介俗人,也少不了七情六yu,何以白苏愿意和她亲近?这般想着,她便问出了口:“白苏,不觉得我的灵魂丑陋不堪、极为可憎吗?”
听着谢娇的话,白苏笑了,眉眼弯弯似浮云照水,柔软极了,“娇娇的灵魂,是我生平仅见,最可ai的。”
“像软软的棉花糖,洒了一层薄薄的金粉,我看着,便想t1an一t1an,尝尝味道。”
他说着,竟真看着谢娇,喉头动了动。那金se的眼睛似透明度极高的宝石,闪着奇异的光彩,白苏t1an了t1an嘴角,谢娇却像真的被t1an了灵魂一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在白苏的眼里,便是轻飘飘的云团儿抖了抖,可ai到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谢娇一口吞进肚子里。
一抹暗se的光一闪即逝,快的根本没让谢娇发现。白苏把暴nve的yuwang压了下去,却还是感觉到那guyuwang挥之不去,就摆出最无害的样子扯着谢娇到了床上,自是细细品尝了一番。
在yuwang的顶峰,谢娇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狐村民风淳朴,未曾听说有大j大恶之人。而据白苏所说,在此之前他从未离过村子,那麽,他是什麽时候见到的黑se的灵魂?知晓了其中的含义?”
这念头,只在脑中闪了一瞬,下一秒就被撞成了碎片,没能在谢娇脑中留下任何印象。也让她错失了最後的、发现真相的机会。
王城戒备森严,借着白苏,固然是省了很大的力,但也恰恰因为白苏的身份,出入免不了被监视。但谢娇并未过於焦躁。据有苏意所说,过几日王便会召集所有皇子去他g0ng中,届时白苏必定也要去,到时谢娇便可伪装成他的婢nv,趁机混进去。
故谢娇只做出一副恃宠而骄的姿态,白日里尽是拉着白苏在外游玩,挥金如土,这般浅薄轻浮的样子,让一旁观察的,也起了小瞧的心来。
待到入g0ng那日,王城果然派了马车来。谢娇按照计画混了进去。皇子们被带进了王上的寝殿,随侍的人却等候在门口。谢娇垂首站着,却在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布防,可突然一个人,意外的撞入了她的视线,谢娇眼神一利。
“赵yan?他怎麽会在这儿?”
可再看几眼,谢娇的面se便有些古怪了。赵yan一向喜欢笑,虽然多是恶毒、暴nve的冷笑,可面前这个赵yan却恰恰相反,神se冰冷,嘴角平直,不像是赵yan,倒像是谢娇一直刻意回避的那个人。
——大师兄。
并非仍旧对对方还抱着ai慕之心。年少时的那点心动,早已在那日後的磋磨中,耗的半点不剩。只是,谢娇想不通,原本待她那麽好的人,怎麽能就这麽抛弃她,眼睁睁看着她往那绝路上走?
顾天泽是谢澜好友的儿子,後家里出了事,便被谢澜正式收作弟子,带上了山峰。那时谢娇还小,也不过五六岁的光景。谢澜身为掌门,事务繁忙,鲜少得空;谢灵犀疼ai她,却身染怪病,不得不寄居在明音宗,偶尔才得回一趟宗门。谢娇还未到修行的年纪,无人带着便只得在峰内独自一人玩耍。
原本还偶尔有前来做任务的小弟子陪她说说话,可有些弟子欺谢娇年幼,又见她好东西多,便总是哄着她拿出来。谢娇原本都给了,直到有人想抢谢澜给她的玉佩,她才发了火,一怒之下把所有人赶了出去。她娇纵蛮横的名声,也是这时候传出去的。
彼时顾天泽也不过十二三岁,俊秀的面容却笼着挥之不去的y霾,目光沉郁带着谢娇看不懂的神se。虽顾天泽待谢娇尚算亲切,但谢娇起初却有些怕他,不太愿意往顾天泽身边凑。直到有一次,谢娇被噩梦魇着了,醒来时,却发现顾天泽一直守着她,这才对他敞开了心扉,接受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师兄。
从小到大,小到日常饮食,大到修行课业,谢娇的生活里处处都是顾天泽的影子。所以,即便到了最後,谢娇也不曾恨过顾天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