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日子,”西泽尔照着楚辞刚才的话道,“我过不久就要去执行一个长期探索任务。”
穆赫兰夫人漂亮的眼睛嗔了嗔:“去多久?”
“三到五年。”
“这么久啊……”穆赫兰夫人叹气,“我说你怎么前些日子忽然回家来了,这又是要好几年不能回来了。”
西泽尔“嗯”了一声,忽然将通讯屏幕拉到楚辞面前:“妈,这是楚辞。”
正在低头喝面汤的楚辞闻言骤然抬头,结果被呛得一阵剧烈咳嗽,西泽尔忙给他倒了杯水,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你慢点。”
楚辞一口气灌下去半杯水,乖巧的对通讯屏幕里的穆赫兰夫人道:“阿姨好,我是林楚辞。”
西泽尔俯下身,在他耳边道:“我父亲比林大一点,林应该和我姑姑同龄。”
楚辞改口:“伯母好。”
穆赫兰夫人惊异道:“好漂亮的女孩子……”
西泽尔无奈:“是男孩。”
“那也很漂亮,”穆赫兰夫人打量了楚辞几眼,笑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孩子?本来要带回家里来的。”
“嗯。”
“你的任务什么时候开始呀?”穆赫兰夫人问,“如果是在年后,那新年的时候,要不要带着这孩子回来一趟?”
楚辞将手伸在西泽尔背后,使劲戳了戳他,却听见他道:“好。”
楚辞:“……”
“那就好,”穆赫兰夫人眉眼舒展开,笑得温婉和善,“到时候妈妈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哎呀,我们家已经很久没有新年的时候超过四个人了,自从你姑姑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笑意淡下去些许,轻轻的叹了一声,又重新扬起笑容对楚辞道:“到时候要回来啊,几年前西泽尔就说要带你回家里来,但他自己都总也不回来,今年你们俩必须一起回家。”
楚辞道:“好。”
“对了,”穆赫兰夫人问,“我要怎么叫你呢,有没有小名之之类的?”
楚辞看着她,像是隔着时间的河流,看见几十年前,年轻的老林和他的朋友们。
“林,”他说道,“或者小林,都可以。”
穆赫兰夫人眼底浓重的情绪一闪而去,停顿了一下,才道:“好。”
黛瑞亚为他们选择了一架型号很老的星舰,因为霍姆勒没有港口和接引员,并且受异常磁场和辐射的影响,一旦进进入这颗星球的引力圈,所有电子设备和智能终端全部失效,只能选择手动驾驶,而降落的时候坠毁的可能性极大,这架小星舰虽然也有自动驾驶模式,但却更适合手动驾驶,可谓去霍姆勒的最佳选择。而且这种老型号的星舰,就算坠毁了,也不会心疼。
但是出发之前,因为谁来驾驶星舰,他们产生了一点点分歧。
艾略特·莱茵在得知西泽尔会驾驶星舰之后就建议他来驾驶,但是楚辞觉得应该由自己来驾驶,一翻表决之后他二比一败北,坐在舷窗边生闷气。
莱茵悄声对西泽尔道:“林驾驶星舰的风格比较……自由狂野,我建议以后能不坐他的交通工具,就最好不要坐。”
楚辞阴恻恻道:“我听得见。”
艾略特·莱茵立刻假装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但是看了几秒钟之后又放了回去,沉沉叹了一口气。
三个小时之后,小星舰的视野中已然可以看见霍姆勒的轮廓,在深黑的宇宙远空中,一团血红的雾气缠绕着,等到距离近了才发现,那红像是陈旧了,或者掺进去时什么杂质,泛着浓郁的、斑驳的黑。
仿佛一团发黑的血污。
小星舰逐渐靠近那团黑红的雾,进入它的引力圈,然后仪表盘和其他晶屏上的数据就开始剧烈跳动,接着逐渐闪成一段一段的灰白雪花,最终完全归于空白。
,西泽尔将精神力网撤出,切换成手动驾驶,可星舰的引擎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整个舰舱都开始剧烈颤抖,靠近舷窗的楚辞看到机翼正在不断的解体、脱落,而星舰在空中不受控制的翻飞旋转,就像是一只喝醉了的大鸟。
“准备跳伞。”西泽尔冷静的道。
楚辞和艾略特·莱茵拿出伞包背好之后就都等待在了舱门边,星舰的高度不断下降,到了某一刻,西泽尔松开了操纵杆,也背上伞包摇摇晃晃的走到仓门边。
可是舱门打开的时候,猛烈的飓风灌进来,舰舱内没有固定的东西瞬间被卷了个无影无踪,艾略特·莱茵的神情凝重起来,他大声道:“坏了,我们遇上了风暴天气!”
西泽尔皱眉道:“这种恶劣天气跳伞很危险。”
“不跳更危险!”
“真倒霉!”楚辞喊了一句,拉下防风镜和隔离面罩。
“这样跳下去肯定会分开,如果相隔距离过远,就明天下午在乌拉尔巷汇合!”
三朵渺小的伞花投身到灰黄色混沌的天地中,一瞬间,就被席卷的大风吞噬。小星舰依旧在空中顽强的飞行,它的机翼只剩下一节光秃秃的机械板。大概几个之后等到风暴停止,它就会变成霍姆勒无数被人丢弃的垃圾中的一员,在这颗暗无天日的星球上,等待腐朽,或者死亡。
活着
“我觉得一定是,我们可是在丹尼尔斯学院附近发现她的。”
“你真的相信那个传说?”
“为什么不相信?”
“那只是个传说而已……”
“可是你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吗?”
另外的人一时语塞,似乎无从反驳。
“要我说,她一定就是科罗纳人。传说是真的,丹尼尔斯学院以前就是有科罗纳人。”
楚辞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却依旧闭着眼。
脸上的隔离面罩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恢复意识,他头脑昏沉,像是灌进去一吨冰冷的水。精神力场的反应也很迟钝,刚才那两人的说话声就像是隔了很远传过来,夹杂着梭梭的风声。
他的记忆停留在跳伞之后的十分钟。
哪怕是正常天气跳伞都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发生危险,更别说极端恶劣天气。跳伞之后没多久他就被卷入了一股飓风之中,伞线断裂,加速器失效,在几万米的高空沉浮,犹如渺小尘埃。
对于空中最后的印象是高速下坠,而身体逐渐恢复的感觉告诉他,这一刻他能活着,已经是无比幸运。
“你说……她不会死了吧?”
“不是还有呼吸吗?”另一人说着,伸手在楚辞鼻端探了一下,“可是很微弱,我们要在她死之前把她送到奥克利的领地去。”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行,万一她根本就不是科罗纳少女怎么办?”
“就算不是,她的脸蛋也足够漂亮,”那人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信这颗星球上还有比她更美丽的!”
“可是风暴还没有完全过去。”另外一个人嘀咕道,“我真怕等风暴过去,她就死了。奥克利可不需要一具美丽的尸体。”
“她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
“竟然还能活着……”
楚辞闻到一股烧焦的糊味,脸颊似乎贴在地上,冷冰冰的硌人,面前却飘荡着暖意,那股糊味大概是火焰烘烤的某种食物,只是闻起来并不让人觉得有食欲,反而有些腥臭欲呕。
最先恢复的是心脏的触动,但是心跳就像是进入了休眠模式,缓慢得吓人。血液沿着心脏流淌到身体的血管之中,于是他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一开始还是麻木的钝痛,慢慢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