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国咬了口馒头就道:“我带多宝出来那天,他都来跟我道别了,你还说没有?”
林正然瞬间无语了,多宝可真是她的好儿子!
秦守国拿过她手里的冰袋丢桌上,把自己的手放进去给她捂着,此刻她的手冰凉刺骨。
他正色道:“你担心南风,但那些问题我都可以解决,你信我一次,我在你心里就不值得你信一次吗?”
林正然望着那个赤诚炙热的目光怔了怔。
恍惚中摸到他手心里不平整,她低头把他的手翻上来,那是一道很长的疤,她不自觉的用指尖去触碰。
“放心,这疤能祛的。”秦守国收紧了手,他们十指相扣。
“每次出任务前就会有人安排先祛除身上的疤,真的、假的,谁也分辨不出来。”
“这次我身上有疤,也是因为我太久没出任务了。”
林正然没有抽出手,问道:“那你怎么受的伤。”
秦守国望着她说:“陪一群孩子出任务,我给他们断后了,也是不小心。
以后我的工作重点是‘作训参谋’和负责作战跟训练,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出外勤了。
这次你们随军,我们第一站先去岛上,我在那里有工作,大概待个两三年左右,你们想看雪,那我下次工作尽管安排在有雪的地方。
你看这样可行。”
秦守国深深凝望着她。
林正然还没说话,秦守国的手轻轻摸在她受伤的脸上,凝声说:“以后别再伤害自己了,你这样的行为同时也在伤害关心你的人。”
林正然启唇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你敢信吗,如果不是南风,我就是出了张家也不会回江沅。
这么多年在张家,我别说出去玩了,我连出去买个东西都有人跟着,渐渐觉得没趣,索性连门也不出了。”
秦守国粗粝的手摩挲着她的脸,哑声道:“以后我教你,我什么都会。”
林正然缓缓点头,久久才道:“秦大哥,谢谢你。”
秦守国知道她要谢他帮忙南风的事情,但他想要的更多,而不只是一句谢谢。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生疏?”秦守国放下手叹气,“我们以后可是要做夫妻,共渡一生的人。”
林正然看他,不自觉说:“那我要叫你什么?”
秦守国点点她手里的早餐,示意她吃,“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你叫我想想。”
他倒是觉得阿然早上连名带姓的叫也不错,这让他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她。
林正然听话咬了口手里的饼,她看了眼女儿的药水快滴完了,刚想起身,秦守国当即按下她。
“你先把早餐吃了,我去处理。”
林正然细细嚼着饼,目光跟着秦守国移动,忽然脑子里崩出来一句话。
那句话是秦守国母亲跟她说的,那年姜大要抢她回去,姨母就给他和秦守国定下了婚事。
那天姨母拍着她的肩膀说,:小满啊,秦家的男人都疼妻子,你还是你大麦哥一手带大的,以后你嫁给他,他绝对会对你好,还会疼你。
活了这么多年,疼女人的男人,一心一意只对女人好的男人她还真没见过,现在倒是真想见识一下了。
南风打完针,烧也退了,回去还是秦守国背着她。
路上林正然不说话。
秦守国问道:“阿然,你在想什么?”
“南风露马脚的事情你先别跟她说,这孩子心思重,我怕她把压力扛在自己的身上,到时又崩溃了。”
秦守国瞥她一眼,心里倒是有别的想法,要说心思重跟压力,只怕阿然比南风只多不少。
南风起码懂得发泄出来,阿然却是什么都憋在心里。
“听你的,”秦守国说:“我会随时注意她,不对劲了我再出面干涉。”
“谢谢你啊!”林正然看他,终于笑了。
又是这么客气!秦守国叹了声气,任重道远啊!
林南风打了针,此刻睡得死沉,还打起了呼。
林正然不放心,一下看她,一下又给她擦汗,秦守国忍不住就说了。
“南风你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你没觉得你太关注她了?”
“你不懂。”她蹙眉说:“这孩子脆弱着呢!”
秦守国觉得这话不对,南风可能没有阿然以为的那般弱,她心理强大着呢,但这话此时明显不适合说。
与此同时,姜大在秦家院子外徘徊,他不死心,还想去正主面前试探一次。
血脉之情深如海
姜大经过上次后原本死心,也放弃了,但这几天辗转反侧,怎么都不安心。
回去后李春花的两个儿子又对他动了手,这种日子,说实话,简直生不如死。
昏过去的时候他依稀听到李春花说什么骨肉之情。
还说:孩子的命生下来就是跟父母连着的,孩子受伤了做父母的能感觉得到。
说罢,李春花拿起他儿子的拳头心疼的吹了吹。
明明他才是他丈夫,可此时的妻子不止让她儿子打他,还对他视若无睹。
姜大被气得晕了过去。
醒来后脑门一闪,李春花说‘孩子受伤了做父母的能感觉得到’。那同理,如果父母受伤了,孩子会心疼吗?
所以他又来了,这次带了一身的伤,同时还有一颗期盼的心。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不管秦守国承不承认他是他岳父,他都决定赖上他们了。
他要离开这里,不,他要秦守国先给李春花母子一个教训,把他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和侮辱全部都拿回来。
他还要跟女儿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重新做人,再也不回来了。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现在改过了,女儿肯定会原谅他的,谁让他们有父女、骨肉之情呢。
这种亲情可不是你说割舍掉它就没有的,血脉之情深如海,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姜大腥红着一双眼,脸上带着决绝,在他靠近秦家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女人说话的声音不带江沅惯有的口音,她一口普通话,跟以前他在赌场的时候听那些老板说的同一种话。
林正然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她没有多想,直到秦守国想带她绕路她才想起什么。
“前面的人是姜大?”
秦守国看前面的人目光如钩,没有吭声。
林正然这时才正式打量姜大,看背影他瘦骨嶙峋,因为衣服都是空荡荡的。
有一只脚没了,他杵着两根拐杖来当脚使,说是拐杖,其实就是两根木头。
曾经如山一样让她觉得恐惧的人,忽然就这样狼狈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林正然还有几分不相信。
毕竟记忆里的姜大又凶又狠,见狗都要踹两脚的地步,如今变成这样了?
“他真的是姜大?”
秦守国点头,应道:“是。”
话音刚落,林正然径直向前走去,秦守国没有阻止,也大步跟上去。
姜大听到身后有声音,转头一看,他们对上眼了。
林正然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姜大,再看到他的脸和整个人的状态时更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像王一样不许别人反驳他的人,现在姜大跟她以前见过的乞丐都差不多了。
他脸颊和眼眶往里凹,眼睛凸出来,面黄肌瘦,但细看目光却是和以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