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洛伊斯小姐的声音更加哀伤了,“躲避着我……”厄科想要向那喀索斯解释,可诅咒的效力让她发不出声音来。
“让我们在这里相会吧。”吕西安说道。
爱洛伊斯小姐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相会吧!”她大声喊道,同时朝着吕西安跑过来,张开双臂要拥抱他。
吕西安像是受到了惊吓,他一直后退到舞台的边缘,“请放开我!若是我接受你的爱,还不如早死了好!”他用双手捂住眼睛,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表现出明显的拒绝之意。
爱洛伊斯小姐愣住了,她脸上的微笑凝固在了脸上,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向下流去,“不如早死!”她哀叹道。台下的钢琴适时地发出几个刺耳的高音,代表了她的倾诉,马上又被一阵哀伤的小提琴曲压了下去。
在“奥林匹斯山‘的顶上,扮演神后赫拉的布隆内夫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她的眼睛里闪着火苗,那是复仇的快乐,她惩罚了这个胆敢冒犯她威严的小小仙子,以后看谁还敢冒犯至高无上的神后的威严!她身边的丈夫无动于衷,而下面的其他神明都抬头向上,用畏惧的目光看着她,她的目的达到了,这是来自奥林匹斯山的报复。
其余的仙女走上前来,他们都倾慕那喀索斯的美貌,然而那喀索斯冷淡地拒绝了他们所有人。愤怒的仙女们举起双手,向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祈祷:“但愿他有朝一日爱上一个人,却永远也得不到对方的爱!”
爱洛伊斯小姐瘫坐在舞台上,她的眼里满是绝望,钢琴的声音再次压倒了一切,在一段急促的音符之后,帷幕重新拉上了。
帷幕外面传来如雷的掌声,两个殷勤的年轻人扶起爱洛伊斯小姐来。
“做的不错。”她赞许地说道,带着其余人一起回到了准备室里,仆人们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第二幕在十分钟之后开始,当幕布再次拉开的时候,台上的布景变成了一片林间的空地,上面铺设着真的青草和野花,甚至还带着泥土,这都是从花园里新鲜移植过来的。在空地的中央是一片清澈的“湖水”,这是一个鱼缸形状的水池,它的侧壁和底部都是用透明的玻璃板制成的。
在神灵们的注视之下,那喀索斯走上了舞台,他注意到了这片清澈的湖水。
他感到口渴,便走到湖边,低下头准备喝上几口清凉的水,就在这时,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当他出生时,他的父母曾经为他求来了神谕,“不可使他认识自己”,因此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模样。
吕西安扮演的那喀索斯躺在湖边,顾影自怜,他为自己的倒影而痴迷,那是个多么美丽的影子!漂亮的蓝色眼睛比最珍贵的蓝宝石加明亮,金色的卷发包裹着他红润的双颊,那修长的脖子像是用整块的象牙雕刻成的。
“您是水中的神灵吗?”吕西安向那影子问道,影子没有回答。
“您真可爱!”他向那影子示爱,影子依旧毫无反应。
他伸出手去想要拥抱那影子,可他的手一碰到水面,那影子就在波纹当中消失不见了;他想要亲吻一下影子那饱满的朱唇,可那影子同样沉没在了涟漪当中。
哀伤的乐曲响了起来,“英俊的那喀索斯流连在湖边,频频望着水中的影子,”那位诗人的旁白再次响起,“他忘却了疲惫,忘却了饥饿,只是痴迷地望着自己的影子。他想要碰碰那躲藏着的爱人,可只要他的手一碰到水面,那影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喀索斯不吃也不喝,亦不曾休息,他脸上的红晕化作苍白,青春的活力永远地枯竭了,终于,他的脑袋枕着河边的嫩草,永远地睡了过去。”
吕西安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躲藏起来的仙女们再次走了出来,她们唱着哀悼的歌谣,宙斯与赫拉也来了,他们的头上都带着一顶大得出奇的王冠。
“宙斯被仙女们的深深悲痛所感动,他将那喀索斯变成了河边的水仙花,它生在岸旁,人们能够在清澈的湖水里看到它的影子,那就是那喀索斯的化身。”
吕西安拉了一下身上的一条带子,在他的上衣褶皱里藏着白色的缎子,那缎子展开了,代表着白色的花瓣,而他漂亮的金色头发正好象征着黄色的花蕊。他向水边侧着脑袋,眼睛再次睁开,脸上带着一种夙愿得偿的满足微笑。
爱洛伊斯跪在了他身边,她的脸上带着恐怖的神色,蓝色的披肩从她的肩上滑落下来,代表着她的生命力也消失不见了。女神厄科死去了,死于心碎,她一动不动地凝固了,像是看到了美杜莎的脑袋,被变成了一尊石像。唯一还发亮的是她的那一对眼睛,那对眼睛依旧望着水边的水仙花。
表演结束了,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那位诗人得意地站上台向观众们鞠躬,他像是那喀索斯一样自我欣赏,为他在这出短剧当中塞进去的“哲学性和艺术性”而自鸣得意。
仆人们开始收拾起观众们的座椅,他们将椅子挪到客厅的墙边,把中间部分空出来准备举行舞会,而之前的观众们都摩拳擦掌,准备上场跳舞。一些表演者就穿着戏服加入了他们当中,而另一些人则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
吕西安也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当他走到楼梯口时,被在那里等候的阿尔方斯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