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接老友一家人。
祁高荣他们这次进城还带了不少东西,一筐新鲜土鸡蛋,一只装在袋子里新宰的鸡,还有一袋应季的绿豆苗。
祁峰也来了,帮着把东西放进车的后备箱。云鸿舟笑着说,“怎么感觉一个多月不见,阿峰又长高了?”
彭玲说,“他现在可劲窜个头呢,骨头长得太快,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疼。”
今天祁峰穿得还算端正,外套里头套了件衬衫,牛仔裤洗得发白,鞋也干净。他背着书包,里头装着他平时记录动植物用的那个笔记本。
“正巧可以顺路去接微微。”云鸿舟边开车边说,“今天他们班秋游,下午应该会早点回学校。”
“你还别说,你把微微接回去以后,我心里还怪不适应。有微微在,家里天天都热热闹闹的,多好。”
云鸿舟苦笑,“他最近都不是很开心。”
祁峰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彭玲问,“怎么不开心了?”
“哎晚点再说吧。”
他们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到放学时间,校门口已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云鸿舟在平时等云见微放学的地方等了半天没看见人,打电话,没接。
想着小孩可能没听到手机响,云鸿舟便下车往学校里去,一边走一边注意找云见微,直到找进云见微的班级教室。
教室里已经空了,只剩几个小朋友留下来陪老师一起打扫卫生。老师认得云鸿舟,看见他时挺惊讶,“见微的爸爸,您怎么来了?”
“我来接见微。”
老师愣了一下,旁边一个小朋友已经脆生生回答:“微微今天没有来参加秋游呀。”
云鸿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没来?”
“见微不是请假了吗?这次秋游班上有几个小孩子没有来,我都让他们把请假条拿回去给爸爸妈妈签字了。”老师从文件袋里翻出几张纸递给云鸿舟看,“这是家长签过字的请假条,您看。”
老师把云见微的那份翻出来递给云鸿舟,云鸿舟只看了一眼,几乎气笑了。
请假条底下的家长签字“云鸿舟”三个字,要说不像吧,不熟悉云鸿舟的外人是基本上看不出来;要说像,云鸿舟也一眼就看出是仿的,且一看就是他儿子仿的。云见微写字很飘,笔尾总带点上翘,虽然这个笔迹确实模仿得很像,显然花了心思和时间练习,很难看出是小孩写出的字。
云鸿舟心平气和地,“老师,我觉得请假这种事,最好是家长亲自和您打电话,或者手写一份完整的请假条,您觉得呢?”
“啊是,这样的确更好一些”
云鸿舟没多说,拿出手机打电话,“喂,妈,是我,今天早上你们送微微去学校了吗?他现在没和你们在一起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的时候,云鸿舟的手心已起了一层汗。他一边给自己大哥打电话,一边对老师说,“微微和班上哪个小孩关系比较好?麻烦您把家长的花名册拿给我看一下,谢谢。”
老师忙去办公室拿来花名册,云鸿舟已和大哥通完电话,云见微不在他们那里。老师指了几个平时和微微关系比较好的小朋友的家长电话,云鸿舟一个一个打电话问,没有人见过云见微。
这意味着这一整天,云见微既没有来学校,没有回家,没有跑去别人家里。
老师在一旁紧张观察云鸿舟的脸色,男人的脸色发白,手紧紧攥着手机,手背爆出青筋。
“云先生?您看我们要不还是报警”
云鸿舟抬起手,老师噤声。他转身快步离开,一边再次拿起手机打电话,“喂,小钟?你现在在警局吗?我儿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人看到他对,是麻烦你帮我个忙”
祁高荣一家正坐在车里等,等了好久才等到云鸿舟从学校里出来。然而祁高荣一看云鸿舟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他打开车门走出来,“怎么了?”
云鸿舟不知何时已出了一背的冷汗。他脸色苍白,汗珠从额角落下,“微微不见了。”
祁峰听到这句话,下意识从车里出来,望着他们。祁高荣扶住云鸿舟的肩膀,“先冷静报警没有?什么时候不见的?”
“一大早就他根本没参加秋游,他”云鸿舟深吸一口气,“他可能是自己走了。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他这些天一直不开心”
彭玲马上制止他说下去,“大云,我们先不说这些,微微可能跑去哪些地方,你有头绪没有?”
云鸿舟简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期间又给云鸿桥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忙找人。云鸿桥听完后一句话没多说就挂断了电话。但云鸿舟知道他会帮这个忙,且想尽一切办法。
他早该知道儿子不开心,却还是忙于工作,没有仔细和儿子深入去聊。小孩并非无忧无虑,他也有心结,如果没人帮他解开心结,他就会自己想办法发泄。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会离家出走。这对于云鸿舟来说是个莫大的挫败,但他没空挫败,如果他不能在今晚之前找到云见微,他可能真的会发疯。
一行人决定先回云鸿舟家里看看。自搬去父母家住后,云鸿舟已经有一阵没回自己家,那边也一直空着。抱着小孩是不是心里不高兴跑回家躲起来的猜测,云鸿舟开着车火急火燎赶回家,打开门在屋里转了一圈,没人。
他的理智正在飞快地流逝,平时非常温和文雅的一个人,此刻已接近暴躁边缘,“他还能跑去哪?”
“你再仔细想想,微微还会去哪些地方”
云鸿舟在这短短一个多小时里已经问遍了所有他想得到的人,他甚至问了万竹香那边的亲戚和朋友——但没有人知道云见微在哪。现在几乎所有亲戚和同事朋友都知道他的小孩跑不见了,大家都纷纷安慰他先不要着急,而与他交好的一些人已迅速出门,开车沿街寻找云见微。
“我没办法冷静。”云鸿舟焦虑按住额头,“我一想到他一个人在外面,如果有人把他带走,我就”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你都已经报警了,警察肯定能帮你找到微微!”
一片混乱之中,祁峰的声音响起:“他是不是去找妈妈了?”
大人静下来。云鸿舟抬起充满血丝的双眼望向他,“他——他去哪里找他妈妈?”
祁峰站在门边,答,“我不知道。”
他的手里攥着他爸的手机,从得知云见微不见起就一刻不停地在给云见微打电话。他的手心也被汗水打湿,“微微很乖。他不会一个人乱跑,所以他可能是去找妈妈了。”
夜幕降临,晚霞归去。郊区的路灯孤零零排列,照亮路两旁荒凉的野地。野地中坐落一处四四方方的白色建筑,正是临安市郊区的监狱。
站岗的士兵眼神好,老远就看见一个黑点朝这里移动,心中提高警惕。然而等那黑点靠近,却发现竟然是个小孩。
小孩还背着书包,穿着看起来挺名贵,就是好像摔了几跤,身上灰扑扑的,头上挂着几根草,裤子膝盖的地方都摔破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欸,小孩!”士兵上前把人拦住,低头疑惑看着他,“你怎么一个人?跑这种地方来干嘛?”
云见微走得一直喘。他累坏了,抬头望着士兵背后的高墙,“我找我妈妈。”
“你妈妈?”士兵觉得不可思议,“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万竹香,竹子的竹,香味的香。”
士兵说,“我们这没有这人。你怎么过来的?”
“我坐公交,然后按地图走过来。我第一次走,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