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伸手扣住楚召淮纤瘦的腰身, 姬恂却又不敢了。
怕弄疼他, 怕吓住他。
怕他下次毫不犹豫地离开, 再不回头。
姬恂克制到了极点,无声呼出一口气,稳住神情, 若无其事地道:“腰怎么这么鼓,藏了什么?”
楚召淮顿时心虚了。
能藏什么, 自然是白鹤知给他的路引和银两。
“没什么。”楚召淮顾左右而言他, “我在外头随便买的东西……啊!”
还没解释完, 姬恂的爪子探进披风中,熟练解开腰封,塞在衣服里的小包袱直接从松散衣袍里掉了出来。
姬恂轻巧地伸手接过。
楚召淮慌张地就要去夺,一个踉跄栽倒在姬恂肩上,却还努力扑腾着去够, 胡言乱语道:“那是……那是亵衣!”
姬恂一手扣着他的腰将人按在肩上, 另一隻手慢条斯理解开包袱, 似笑非笑道:“王妃的亵衣还有公文是吧,本王瞧瞧, 路引,户籍……这件亵衣名唤‘白水’吗?”
楚召淮:“……”
楚召淮心虚到了极点,也不扑腾了,将脸埋在他颈窝装死。
不活了。
姬恂淡淡地问:“楚召淮,解释解释?”
楚召淮不想解释。
总不能说今天已上了去江南的船,但即将开船时又良心发现下了船吧。
总觉得很难为情,怪羞耻的。
就在这时,赵伯让下人将炭盆搬来,乍一瞧见两人衣衫不整抱着,脸都绿了。
“咳咳咳!”
听到动静,楚召淮腾地蹦起来。
这回姬恂没再拦着他,支着下颌眉眼间仍带着笑,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
炭盆放在连榻边,很快热意袭来。
楚召淮匆匆将衣带系好,一把将姬恂手里的路引户籍夺来扔到炭盆里,视线胡乱飘着。
唯恐姬恂再说这个,他一把抄起连榻上的书翻了翻,转移话题:“王爷好兴致,怎么不在书房看书……唔?这是什么?”
姬恂:“……”
姬恂刚艰难熬过发病的前兆,脑海还昏沉的,一时竟忘了摊开在连榻上的《王妃记注》。
现在收,已来不及了。
楚召淮翻着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爪子逐渐都在抖。
王妃记注?
随意看的这本是前几日的事,明明那天自己只在书房看了一天的书,姬恂也在,可这记录之人不知哪来的神通,愣是写了一沓,密密麻麻,连他看入神犯蠢啃到毛笔沾了满脸墨的事儿都记了。
楚召淮根本不敢多看,匆匆扫完后猛地一阖,视线颤抖地看向满连榻的书。
一本本的全是《记注》。
楚召淮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姬恂见已遮掩不过,反倒悠然自若地倒了杯冷酒慢悠悠喝着。
楚召淮手都在抖,怒意蹭地就烧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姬明忱,解释解释?”
“如王妃所见。”姬恂笑着解释,“本王安排暗卫日夜盯着王妃,记录言行举止,装订成《王妃记注》。”
楚召淮:“……”
楚召淮不可置信。
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吗?
到底拿来的底气和脸皮能脸不红气不喘说出这种话?
楚召淮气得要死:“早知道,我就……”
姬恂眼皮倏地一跳,眸瞳瞬间变得阴冷。
楚召淮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包蜜饯扔他身上,气得眼前都在发黑:“……不浪费银子买这东西,苦死你得了!”
姬恂:“……”
姬恂神色转换得不太自然,险些掩藏不住那一刹那的扭曲和阴鸷,他伸手想要去抓楚召淮的手,道:“王妃有心疾,莫要动怒。”
这算是姬恂难得的软话。
楚召淮愣了下,隻好强行忍住怒意,给他个机会解释为何会如此病态。
姬恂解释了:“本王只是想时刻知晓你在做什么罢了。”
楚召淮“哇”了声,受宠若惊道:“原来是这样呀,敢情是我大题小做了,王爷如此良善,想必整个王府的手下人人都有一本《记注》吧,《重山记注》《周患记注》《犬子记注》!”
门口偷听的殷重山、周患:“……”
姬恂挑眉:“只有王妃有。”
楚召淮假笑:“那王妃还得感谢王爷的特殊对待嘛?”
“倒也没这个意思。”
殷重山在外头听着都恨不得进去阻止。
王爷要是再以这种话“哄”下去,王妃非得被气发病不可。
殷重山小声对周患说:“吵成这样该如何是好?王妃若是一怒之下真走了……”
“嗯?”周患疑惑,“谁在吵架?”
殷重山眼睛都瞪出来了:“你没听到吗,这都要打起来了!”
周患挠了挠脑袋:“没有吧,这不是在打情骂俏吗?”
殷重山:“?”
殷重山仔细听了听。
王妃正气得呲儿王爷,王爷也不知什么怪癖,像是被骂上瘾似的根本哄都不哄,还火上浇油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这叫……打情骂俏?
楚召淮根本没在和姬恂调情,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这段时日的一言一行全都被姬恂监视上,便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正气喘吁吁着,脑海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