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眼睛一亮:“多谢商陆哥,等会收拾好了我给你做饭吃吧。”
商陆:“……”
商陆僵了僵,转过身去淡淡道:“不必了。”
拒绝完他似乎怕楚召淮难过,又找补了句:“洪水刚过,买不到新鲜的菜,恐怕之后买粮都成问题。”
楚召淮疑惑:“为何?”
“洪水突发,不少人都没来得及存粮。”商陆道,“只能等知县从别的未受灾的省份调粮,或者等待朝廷派人来赈灾。”
楚召淮忧心忡忡:“知县那……坏东西就别指望他啦,朝廷会很快派人来吗?”
商陆似乎笑了下,道:“从受灾时算起已过了十一日,按照路程,就算陛下第一时间得知再派人过来赈灾,恐怕还得等两三日才能到。”
最快的方法,便是从别的县调来粮食。
在山上这几日那粮食都是紧巴巴地吃,不少人饿得嗷嗷叫,还能等到三日吗?
可没办法,百姓只能等。
前段时日行医被送的半袋子稻谷被挂在墙上,好在洪水并未衝走,只是浸泡着全是脏东西。
楚召淮回去后将小院脏污收拾好,又取来水将稻谷洗了许多遍,虽然还有些味道,但勉强能吃。
燕枝县通往其他县的路都被水淹着,粮食许是很难运进来。
那带着泥土腥味的米楚召淮吃了几顿,县衙始终没有动静,他背着药篓去外面看看情况,发现又不少人饿得步履蹒跚。
楚召淮就算再被白家苛待,也很少会被饿到。
他眉头紧皱,可又觉得无能为力。
背着药篓往前走,楚召淮正忧愁着,就见不远处县衙那气派的大门口,不少百姓正聚集在那。
为首的男人身强力壮,震声道:“洪灾都过了半个月了,陈知县不是说派人去调粮食了吗,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到?!”
县衙的衙役握着刀将百姓拦在外,蹙眉道:“燕枝县外全是水,根本无法通行。”
“放屁!我们外出瞧了,官道上的水已退了!路上还有好多道车辙印,难道是赈灾的粮食到了,却又被陈知县昧下了不成?”
“赈灾粮你们也敢昧,还是不是人?!”
楚召淮眉头轻蹙。
县衙可以说无法去别的县调粮,路难行也无可厚非,可若赈灾粮到了知县却没有发放,那就太丧良心了。
数十个百姓挤在县衙门口,要找陈知县讨个公道。
许是事情越闹越大,那位肚满肠肥的陈知县遮掩不过,便叫人将数十袋子有朝廷印记的粮食抬了出来,一一发放。
楚召淮几乎被气笑了。
赈灾粮竟然真的已到了。
可就那数十袋子怎么能够养活着数百口人的嘴。
百姓更加愤怒,几乎都要打上衙门。
府衙许是破罐子破摔,直接道:“就这些,若不要就搬回去了,否则你们就算衝进府衙也拿不到一粒米!”
众人一僵,满脸敢怒不敢言。
楚召淮面无表情看着,手摩挲了下袖中被暖热的玉佩,微微沉思。
县衙中,那姓陈的知县正搂着新得的姨娘饮酒作乐,对外面的吵闹怒骂全然不在乎。
县丞苦着脸从外而来,忧愁道:“老爷,那群百姓不肯离开,您看是不是要把所有赈灾粮发出去?”
陈知县冷笑了声:“穷乡僻壤出刁民,全都轰出去。”
“这事儿闹大了不好。”县丞是个有脑子了,劝道,“陛下去年砍了不少贪官污吏,咱这儿又因河堤之事闹了灾,万一被朝廷知道细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掉不了。”
陈知县懒懒喝了口酒:“去年新天子登基,自然要杀几个震慑天下,如今陛下大权在握,哪里会在意这几百百姓的死活。”
县丞还是忧愁:“可是……”
“别说废话。”
县丞无法,隻好又换了个话题:“不过外头有位小公子要见老爷您,似乎是这段时日在县内义诊的白水,白大夫。”
陈知县懒懒道:“什么阿猫阿狗,不见。”
“可他手中拿了块玉佩……”县丞小心翼翼道,“似乎是去年知府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懈怠的那块。”
陈知县眉头一蹙,沉默好一会,不耐烦地道:“叫他进来。”
很快,楚召淮被县丞引着缓步走了进来。
陈知县本来百无聊赖,视线无意中瞥见来人的脸,浑浊的眼睛一动,直接坐直身子,直勾勾盯着。
楚召淮眼纱被大水衝走了,一袭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那身雍容的贵气。
他快步上前微微颔首行礼:“大人。”
一旁的衙役呵斥道:“见了知县,还不下跪?”
楚召淮还没来得及反应,陈知县一脚将那衙役踹开,起身理了理衣袍,人模狗样地笑了起来:“这位是知府特意提过的贵人,哪里用得着行此大礼。”
楚召淮眉头一皱。
这人面容透露出一股纵欲过度的模样,面相也不怎么令人舒服,看向自己的眼神直勾勾的像是黏糊糊的蛇……
不对,黏糊糊的是泥鳅。
楚召淮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忍着膈应,漠然道:“不知知府是如何提起我的?”
陈知县已走至跟前,笑眯眯地道:“说持此玉佩者,官员无论大小皆要听您调配——贵人,您想要下官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