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差这一回了。”
方桥已经认识容昀的住处,他让少年坐在副驾驶座,塞了瓶酸奶给对方。
容昀高挑但纤瘦,实在不像一个alpha的体格,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他随意一抬手,袖子往下滑,不经意间露出了青淤的手臂。
方桥看到容昀掩饰的动作,皱了皱眉,几次见面,少年不是被欺负就是衣不御寒,任何人见了都不由得怜悯。
可方桥也是个普通人,空有同情心是不够的,很多事情他都无能为力。
他能做的,就是送容昀回家这短短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让少年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我在儿童颌面外科,下次如果找我,别傻傻在外面等着。”
临别前,方桥这样嘱咐。
容昀眼睛一亮,“我还能去找你吗?”
“当然。”方桥无法拒绝。
容昀似乎鼓足了勇气才问:“那你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不等方桥回答,他又连忙补充,“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但你放心,我不会一直打扰你的。”
方桥看不得少年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语气更温软了些,“当然,欢迎随时发信息给我。”
容昀兴高采烈地和方桥交换了号码,“方桥哥,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可以。”
“那方桥哥,下次见。”
“再见。”
月色和雪色印在容昀清秀的面庞上,他站在寒风里,脚步轻快地往前走,脸上显现出一种极端的快乐,这让他身上的伤痕都没有了痛感。
他抬头看飘飘洒洒的白点点。
好冷的雪,好温暖的冬天。
作者有话说:
小江(咬牙):我那心软的老婆。
容昀说到做到,并不常给方桥发信息,一天两三条,都是些问候。
方桥工作忙,隔一两个小时没有看到来信也是寻常,诧异的是,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复,容昀都能秒回,仿佛时时刻刻捧着手机在等待他的回信。
他想告诉少年不必如此,转念一想,容昀这样的处境,大抵很容易养成敏感型人格,他说出口反倒会让少年疑神疑鬼,也就作罢。
此后,又一次在下班途中撞见浑身湿漉漉的容昀,看着对方纤瘦的身量,他终是心软,和少年约定往后放了学都往医院来,他送少年回家。
对于容昀,除了长辈怜爱小辈的心态外,或许还夹杂着对过往自己的弥补。
当年父亲被定罪后,身为强奸犯儿子的方桥在校内自然也遭受白眼,众人自发将他孤立。即使没发展到校园霸凌的程度,那些落在他身上或鄙夷或蔑视的眼神也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凌迟着他的皮肉。
这种情况直到一家人搬到a市,他转到新学校才停止,但少年时期还不够坚强的方桥午夜梦回依旧会因为所受的偏见而惊出一身冷汗。
而容昀所遭遇的,比他要痛苦得多,他不免对容昀付诸更多的同情心。
之后的一个星期,方桥总能在医院的走廊见到靠在墙面等待他下班的少年,有时候容昀是安静地发呆,有时候是蹲下来写作业,但只要方桥出现,少年总会第一时间发现,继而抬起头来,怯怯又难掩喜悦地喊一声方桥哥。
与容昀的往来并未告知江明御。
容昀身世复杂,其实方桥心里很清楚不该和对方走得太近,可大抵他和容昀真的有缘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再加上容昀总用那种恂恂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只要他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少年的眼睛就会失去光彩。
试问又有谁能残忍地打碎少年为数不多的松快?
长辈也好、朋友也罢,都是他的选择,没有必要让多一个人知道。
转眼还有一周就到除夕。
这个时间点学校应该放假了,但方桥依旧能在医院里见到穿着校服的容昀。
少年的心思一览无余。
方桥在车上拆穿他,“下次来见我,不用特地穿校服。”
容昀惊弓之鸟一般,结结巴巴,“方桥哥,我、我只是”
方桥觉得这些日子来容昀变了许多,以前少年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匹幼狼,年纪虽小但到底有攻击性,轻易接近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熟稔了的原因,容昀好似变得温驯了起来,这个词不大妥当,但方桥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
应当是难得交了朋友,他能感觉到容昀十分在乎他的想法,以至于有些怯懦、讨好。
他不希望容昀如此,温和笑着打消了少年的顾虑,“想见我不需要找那么多理由,你来就是了。”
容昀注视着方桥,“真的可以吗,我什么时候想见你都可以?”
“为什么不行?”方桥笑着回过头,“朋友之间见面不是很正常吗?”
容昀的眼神变得炽热,一瞬,垂下眼帘掩去,再抬眼时,又是让方桥心软的羞怯,“那我能约你”
少年的话被急促的来电铃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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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明御。
方桥找出耳机戴上,接听,刚叫了声alpha的名字,听得江明御微喘着,“我不舒服,你快回来。”
他一下子就从alpha的语气判断出对方身处易感期。
上个月的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指标都正常,但为什么江明御的易感期越来越频繁?
方桥想到alpha此时的煎熬,不免担忧,“我在路上了,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