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他都没睡觉,大白天就被闯入。
楚独秀厚颜无耻地点头:“嗯,今天不抢公司,张嘴让我看看。”
她起身上前,他反身就躲,被她逼到角落,死活不肯张嘴。
楚独秀笑骂:“不要像个小学生,看看你什么病,到底在躲什么?”
明明就一眼的事,他把战线拉好长。
谢慎辞鼻子不通,嗅不到任何气味,却察觉她若隐若现的温度,似有若无地擦过来,跟身后微冷的墙形成鲜明对比。
空调还没打开,初夏暑意袭来,平添一丝燥热。
他既不敢碰她,也不好对她说话,唯恐感冒会传染,竟是走进死胡同。身后无处可逃,双方距离过近,连内心悸动都没法隐藏,化为春日桃花的色泽。
谢慎辞耳根变色,又不愿丢脸张嘴,愈加想离她远点,掩盖自己的异常,低声抗议道:“我好歹算是你领导,你还没有51股份呢。”
“所以呢?”她听他威胁,神色更加冷酷,漠然道,“谢总,您也不想在自己办公室,被下属直接掰开下巴吧。”
“……”
◎如此可笑的素材,怎么不算贡献呢?◎
办公室内,两人无声对峙,此时互不相让,直直地凝视对方。
她和他的眼里倒映出彼此身影,接着眸光微闪,同时屏住呼吸,默契地侧开眼,不知心虚什么。
砰,砰,砰……
或许气氛微妙,连带心跳加快。
楚独秀见他目光躲闪,她莫名其妙也脸热,懊恼自己被他传染,明明是正常看病,却搞得暧昧起来。尤其他侧过头去,露出红透的耳根,更搞得她手足无措。
为什么要扭捏地反抗?他脸红个泡泡茶壶!?
这样显得她好像女流氓!
沉默在屋里弥漫,温度却焦灼起来。
谢慎辞率先开口,他一指不远处,垂眼道:“你站在那里,给你看一眼。”
楚独秀:“……行。”
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和平协议。
楚独秀老实地后退,谢慎辞则站直身子,相隔两三步之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张嘴,一秒就合上,恨不得眨眼间错过。
好在楚独秀视力不错,她成功地瞥见情况,认真地思索:“风热感冒,不太会传染,你吃的药叫什么?”
谢慎辞说了一个药名。
楚独秀:“不太对症,待会儿买盒新的吧,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
两人在公司里拿完东西,索性一起去停车场,开车到路边找药店。
街边,谢慎辞将车靠边停好,楚独秀却没让他下去。她开门下车,独自进药店转一圈,没多久就提着塑料袋,重新返回车内,将药品搁到后座。
楚独秀:“你回去吃这个吧,自己看下说明书,或者我发条微信给你。”
谢慎辞取出手机,问道:“多少钱?转给你。”
“不用了。”楚独秀瞥他一眼,“你要真想转,来点实际的。”
谢慎辞面露不解。
她调侃:“股份转给我。”
他沉吟数秒,随口试探道:“如果真把股份转给你,我是不是不用上班了?”
“怎么可能?”楚独秀愣道,“当然要上班,只是没钱赚,公司出差和坐牢还要靠谢总呢。”
他要是不上班了,她股份怎么分红?
谢慎辞:“……”
果然,世界上最会剥削的人,都是曾经受过剥削的人。
善乐绝对不能被她和商良掌控,其他人有一定概率被卷死,再无苟延残喘的余地。
汽车启动,驶向马路。
片刻后,楚独秀让谢慎辞将自己放在路口,准备穿过小街,抵达租住的公寓。
谢慎辞望着熟悉的街角:“还是金泽公寓?北河他们以前住的?”
他曾经来过此处,大概知道公寓位置,只是车子开不进去。
“对,周围还挺方便的,超市地铁站都有。”楚独秀解开安全带,挥手作别道,“你回去也早点休息,记得喝点粥再吃药。”
谢慎辞嗯了一声,依旧带着些鼻音。他眼看她下车欲走,冷不丁道:“发条微信。”
楚独秀一愣,她反应过来:“……行,待会儿给你发。”
她不料他会主动说这话,瞧他方才宁死不屈的模样,一度都怀疑他会不吃药硬扛。
车门一关,楚独秀向前走两步,又回头再摆了摆手,才见谢慎辞开车离去。她顺着窄街往里走,两侧是琳琅的店铺,既有便利店,又有水果铺,一路挺丰富。
店门口摆得满满当当,堆积五颜六色的果蔬,看上去鲜翠欲滴。一抹浅黄闯进视线,饱满的梨子码放成小山,显得皮薄肉脆、讨人喜欢。
楚独秀看到鲜梨,下意识停步,干脆走过去。
公寓房间内,楚独秀编辑一条服药说明,将其发给谢慎辞,完成自己的承诺。她做完这一切,开始整理从公司拿回的资料,又收拾起从水果铺买回的梨。
没过多久,谢慎辞发回一张照片,拍的是白粥及感冒药,一本正经地汇报自己情况。
谢老板109:[喝了,吃了。]
楚独秀:“?”
这是什么按时提交作业的听话小学生?
她恨不得给他贴个虚空小红花,表扬道:[真棒!]
谢慎辞没有再编辑文字,发回一张“安详躺平”表情包,出自经典的黑猫套组。
他看上去要休息了。
楚独秀放下手机,随手写了两三句段子,又望着水池边的鲜梨犯难。黄澄澄的梨子摞在一起,还没有过水清洗,颜色就明丽动人。
为什么要买梨子回来?她刚刚究竟在想什么?
没必要,他是成年人,不是流浪猫,少喝一口不会死的。
再说明天是工作日,在公司也不好给他,被人瞧见掰扯不清楚。
楚独秀逐渐感到一丝危险,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本性。她要是关注或在乎谁,就会做些无意识的事情,比如小时候在母亲毛衣上绣花、买些自己都不用的昂贵围巾送姐姐,宛若被摄取心神,甚至显得特傻气。
从小到大,她做过最荒谬的事,就是坚持一个暑假,给上竞赛班的楚双优做盒饭。父母妄图劝阻她,谁料她非要早起,像动画片里面一样,高高兴兴做便当,还让姐姐带着去。
那个夏天,楚双优的竞赛知识增加了,楚独秀的料理知识增加了。
现在是重温童年吗?
楚独秀在心里犯嘀咕,纠结要不要清洗鲜梨,主要都买回来了,放在家里占地方。
次日,善乐公司内正常上班,编剧们陆续返回工位,相比周末要热闹不少。
谢慎辞等人的办公室在里面,除了尚晓梅等导演在另一层外,谢总和商总的屋子是挨着的,需要穿过外面的宽阔空间,才能抵达领导们的办公室。
谢慎辞途经楚独秀位置,发现她坐在工位,还主动停下脚步,说道:“那个药效果不错。”
他的鼻音稍微好点,没有昨日那么严重,就是嗓子还有些哑。
“那就好。”楚独秀从旁边的保温袋取出瓶子,随手递给他,“这个给你。”
透明塑料瓶内装有淡金梨汤,握在手里暖洋洋的,保留刚出炉的温热。
谢慎辞疑道:“这是什么?”
楚独秀:“梨汤,喝完对感冒有好处,润肺止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