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家没有做饭的地方。”
“今天房东过来。”祝余跟我说,“我跟他说了,他说我们可以用旁边阳台外的小仓库,只是需要整理。”
“虞生,我已经整理好了。”
我有很多想问的,例如一年到头只收租才会出面的老板怎么会才收完房租又回到他的房产,例如为什么祝余可以劝动房东打开他的仓库,例如……
“祝、祝余。”我又结结巴巴,“你身上不是没钱了吗?”
“找了个日结的工作。”他回答我,“身上有闲余。”
我还欲往后问,这次祝余比我先说话,“虞生,吃糖醋鱼吗?”
糖醋鱼我还是两个月前在林禅语家吃过,很是想念。
“吃的。”
“吃番茄牛腩吗?”
祝余又抛出美食,我脚忍不住踮了踮:“吃的!”
“那水煮肉片?”
“吃!等等等等——”我匆匆忙忙制止,“这太多了!家里没有冰箱!”
祝余又笑了笑:“虞生,家里不需要有冰箱,我能解决剩下的。”
“这花费很多。”
“钱明天就可以挣到。”
“虞生。”祝余安抚我,“我想通过我的方式答谢你。”
他话至此,我不能再推拒。
“那祝余。”我轻轻说,“先谢谢你。”
祝余大概是真的有魔力,今天我下班比任何时候都准时,在和林禅语发“我要回家和祝余一起吃饭”这条信息后我就急急地小跑回家。太阳斜着,像个流心的咸蛋黄,手机林禅语的信息滴滴,我却无心去回,归家的路有这样长吗?我看着落日,云连片的烧着,稍远处是粉红色。
拐弯、上楼、再前进一点到没有安装泡沫彩钢的阳台,入目一个小房间,窗子处有比夏天更高温的白色雾气。
“祝余端着一碟鱼出来。”他穿着背心,身上系了条深色围裙。不像厨师,倒像市场鱼摊上剖解鱼虾的冷面刀手。这样一张脸的人能做出怎样的食物呢?我呼呼喘气,在祝余给我打招呼时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祝余愣了一下,步履好像出现失误,他微微歪了身体,但手上的碟子还是稳的。“虞生。”他似乎有点狼狈,“先把它端进房间好吗?”
食物太香了,祝余当是一个极优秀的大厨。我解除克制,小鸡啄米般点头。
而祝余又笑了。
美食在手,我哼着歌将鱼端进房间,把它放在祝余已经铺好桌布的桌子上,随后又去解决我的挎包。刚把它放在衣架,隔壁的隔壁,久不碰面的街坊闻到香味过来。
那是一对结婚三十年的珍珠夫妻,他们诧异阳台开了火,想要来看个究竟。
我许久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一时间心里生怯,只悄悄跟在后头。为首的叔叔先看到出来洗东西的祝余,他先说:“小伙子是个生面孔啊,最近才住进来?”
祝余说是。
那叔叔继续说:“做这样香的饭,是给女朋友?”
他语出惊人,猜测的思路却也是朋友、家人、恋人中符合的一个。可和祝余吃饭的偏偏是我,我不算家人、不算深交的朋友。
我也不是女孩。
叔叔还在等祝余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砰砰直跳,我是希望祝余否认的,否认叔叔嘴巴里那位我也不知道的女孩。可不知为什么我又有点难过,心悬在高地,腿脚发软地等祝余的回答。
可祝余没有说话。
这应该算作否认,因为我和祝余或许还没有到列出的那三种关系,然而在静默中我又无端失落,再嗅不到菜的香味。
“小伙子。”刚刚在门口看厨房的阿姨似乎没有听见叔叔的问句,她用一种过来人的智慧问祝余,内容和刚才差不多。
“这饭是给对象做的吧?”
我几乎在这相同的问句中瘫倒,祝余会回答吗?
我听见了。
祝余笑着“嗯”了一声。
祝余的应答我没有敢去求证。
叔叔阿姨只略略与祝余交谈便携手返回家去,谢绝了祝余分出来的大餐。我在祝余说话后便撑着墙回到屋里,直至不如何见面的邻居离开。虞生,我用冷水拍拍脸颊,任由胡乱迸溅的水珠把短短的齐刘海打湿,镇定镇定镇定。
祝余或许说的玩笑话。
很快番茄牛腩的香味也从房间传来,我离开洗手间时脸已经不如何滚烫。“天气很热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祝余问我,放下手里的大碗预备用手来确认我的体温。他很可靠,所以即便我并非是因为发烧而热烫,也愿意站在原处静静等待检查。
一双温热的手扑面,掌心覆上我的额头,隐隐能感觉到它因曲起而造出的折痕。祝余的手被我的刘海打湿了,沾上夏日的潮气。大拇指靠近我的眼皮,过短的距离使得它成视野里一道不明晰的虚影,我眨了眨眼睛,被水浸透的睫毛扫了祝余的指腹几下。
好像是被烫到了,祝余快速地撤退。
我心有疑惑,抬头去看他时只看见一抹匆匆而过的幽深眼神,下一秒一切如常,仿佛刚刚存在过的都是错觉。
“还好。”他又有些庆幸地对我说,“你的体温正常。”
当然是正常的,我回忆刚才几乎红透的脸,知道它变成那样并不是因为生病。
不过后面我几乎没有时间思考。
三个菜一个汤摆盘上桌,在这个太阳尚未完全落下的傍晚我成豪华酒店里的宾客。祝余先给我夹了一块鱼,酥脆的皮、酸甜的汁,咬在口中的幸福感让我满足地眯上眼睛。怎么会有人这样会做好吃的!一口鱼肉下肚,我发自内心地竖起大拇指。
“天才般的美味!”
大概是我的动作太大、语气太过铿锵,祝余再没保持住淡然一下子笑了,他英气的眉弯了一个小弧度,透出一种经过沉淀的快乐来。“合你口味就好。”他用公筷夹了一块牛腩,“尝尝这个。”
牛腩下肚,我眼睛”蹭“地射出光芒。
“天哪!这个也非常非常好吃!”
“水煮肉片?”
“它好嫩好滑!”三个菜尝完,我几乎要尖叫了,“好完美的油泼味道!祝余你果然是大厨吧!”
“嗯……”在我崇拜的眼神中祝余故意买了一下关子,“我记得、我似乎是是考了厨师证书。”
我又一次竖起熟悉的大拇指。
这顿饭吃的我忘其所以、肚皮圆滚。如果不是实在吃不动我还要就一碗大米。祝余该是少见人饿虎扑食的样子,这样久的相处时间里头次对我表现出惊讶。“吃得太多不好消化。”他婉拒我再来一碗的请求,“明天也有好吃的。”
我长久蛰伏的馋虫被唤醒,一时间竟有点无理取闹。“真的吗真的吗?”我拉长了声音问祝余,或许过于安逸了,它并不咄咄逼人,听起来更像在撒娇。
祝余的声音微微低哑着,他在我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又摸了摸我的头向我承诺。
“真的真的。”
吃饱喝足后我才有时间回林禅语的消息,经过漫长时间的等待,她的聊天框从最初的“祝余给你买饭啦,可以不是彻底的软饭男”到“虞生你在吃什么吃到现在都不回我”。再过二十分钟是从好大段的省略号到“一小时了这样长时间是国宴吗”。“虞生。”她最后问我,“…你真的是在吃饭吗?”
“——你不会是在吃祝余的--吧?!!”
我看到最后,惊得差点把怀里的手机打翻